本義引申義假借義以蕤绥緌为例

北京哪家医院治疗白癜风好呢 http://wapjbk.39.net/yiyuanzaixian/bjzkbdfyy/

葳蕤的“蕤”今音(rui2)上古音[?i?w?i];“绥”今音sui2,上古音[si?w?i]。“緌”与“蕤”今古音皆同,段氏注曰:“緌,古字或作蕤。或叚(假)綏爲之。”无疑,此三字可通解。在通解的基础上又可以找到此三字的来源。

面对古代经典中的汉字,只有同时掌握字的本义、引申义、假借义才可以为训诂提供好基础。这方面,段氏给我们提供了榜样。

“蕤”字,我们仅知它和“葳蕤”在一起,有茂盛的意思。看《说文》里许慎释本义:“艸木華??皃(草木华垂貌)”(见《说文解字注》38页上海古籍出版社年2月2版)这是说,草木之华“满”了,“成而熟”了,它就“垂”头,这才是是“蕤”,有华有实才够得上葳蕤。中国文化用“蕤”比喻低调内敛,好多谚语诗词里都有;西方文化也讲这个,自有分量则无需解释也无需粉饰,如阿多尼斯《麦穗》:麦穗对着风弯腰,不是致敬,是向风指明离别的道路。(见《国际诗坛》2卷)

段玉裁注《说文》,在许慎“讲本义”基础上继续阐发本义、同时阐发引申义和假借义,这是不小的贡献,他的方法值得我们学习。

段氏于“蕤”字条注曰:“引伸凡物之垂者皆曰蕤,冠緌系於纓而垂者也。”(前揭书同页)段玉裁说出“蕤”字的引申义,他说帽子上的系带称作“蕤”也称为“绥”,段氏在说文“绥”字条又注曰:“绥,车中靶(把)也”,即上车的时候拽着的绳子,相当于扶手。那怎么和“蕤”联系在一起了?参“蕤”和“绥”的古音,都在“微部”,按照王念孙“因声求义”的理论,“蕤”和“绥”二者通假。再看字义,“蕤”和“绥”都有下垂含义。

接下来段玉裁更深注释:“禮家定爲蕤字。夏采建綏。王制大綏小綏。明堂位夏后氏之綏。襍(杂)記以其綏復。鄭君皆改爲緌字。謂旄牛尾之垂於杠者也。讀如冠蕤、蕤賔之蕤。白虎通說蕤賔曰:蕤者、下也。賔者、敬也。”这样就将引申义和假借义围绕本义,说的更广泛更清楚了,且不离经典。

他说礼家(即六经之“礼”)定为“蕤”字,这是段玉裁从《古今图书集成》里抄的话:“夏采建绥注今礼家定做蕤”。(见《古今图书集成》第页中华书局影印本第卷)段玉裁不标出处,不应该。

“蕤”,也就是《礼记·王制》记载的:“大綏小綏”;亦即《礼记·明堂位》记载的:“夏后氏之綏”。这里的“绥”是旗帜。这种旗帜就是将旄牛尾挂在旗杆上。“绥”由来已久,据《礼记正义》,在有虞氏和夏后氏的时候就有了这种旗帜。“綏”作为旗帜用于战争和打猎,据《礼记·王制》:“田不以礼,曰暴天物,天子杀则下大绥;诸侯杀则下小绥。”(见《礼记正义》页上海古籍出版社年9月1版)这个“绥”,天子用大的,诸侯用小的。打猎的时候,天子准备射杀猎物时,就将大绥放倒,意思是告诉众人,我开始射杀了。诸侯开始射杀猎物的时候,就放倒小绥。也有告知周围的意思。

“绥”在天子活着的时候做旗帜,天子死了,还用作招魂的“幡”。这就是段氏说的“夏采建綏”;这句话出自《周礼·天官·夏采》:“夏采掌大丧以冕服复于大祖,以乘车建绥复于四郊。”这的“夏采”有两层含义,一是某种工作:“夏,即谓染五色,象夏翟之羽采,即画缋所谓五采备也”;二是职官名,指掌管与礼相关的编织、染色的官吏。(见孙诒让著《周礼正义》——中华书局年12月1版)“夏采”还掌管王室大丧的招魂活动。怎么招魂呢?就是在天子生活、工作过的地方去反复寻找他的魂魄,即孙诒让说的“求之王平生常所有事之处”。(见前揭书页)招魂的道具有两种,一是天子的帽子衣服;另一个就是“绥”。

招魂在两种地方举行,宫内和四郊。在宫内和太庙为死者招魂,就用他戴过的帽子和穿过的衣服(冕服);在四郊招魂,则用“绥”,此时这个“绥”与“幡”功能接近。(走春秋地理时,我在偏远的农村目睹过这样习俗。)用“绥”反复寻找亡者魂魄的过程,即招魂。就是《礼记·杂记》中说的:“綏復”。

段玉裁说:“鄭君皆改爲緌字……”郑君指的是郑玄,郑玄将“绥”写作“緌”,今音(rui2),上古音[?i?w?r],同在“微部”。无疑此字与“蕤”同用。

接下来段氏又说:“读如冠蕤、蕤賔(賓)之蕤。白虎通说蕤宾曰。蕤者、下也。宾者、敬也。”段氏延伸的很广,引申到系帽子的带儿,还引申到十二律中的“蕤宾”,段氏引用《白虎通义》说,蕤,就是“下”。我们可理解为“礼贤下士”之“下”;另外,宾为敬,所以“蕤宾”的文化含义是“谦敬”。这个谦敬对应着满满“仲夏之气”,可知“蕤宾”音律是不张扬的。所以《礼记·月令》说:“(仲夏之月)其音徵,律中蕤宾。”段氏这里用了训诂术语“读如”,清代浙江学者洪颐煊在《说文读例》说,“读若”释字音、通假借,另外还有训字义的作用。段氏这里用“读如”就是既阐发字音、假借,也阐发了字义。

在分析了“蕤”、“绥”、“緌”的形、音、义后,再看它们在历史文本中的使用情况。也就完全清楚其本义、引申义、假借义了。如此,就不难找到,“蕤”、“绥”、“緌”三字的来源,其来源是“妥”!“妥”,今音(tuo3),上古音[t?nwɑr]。

再看“妥”字在不同时期的形态:(下图)

段氏解释“妥”的本意是“安抚”,通过字形可看出,一双手在安抚一个女人。不难想象在古老的洪荒时代,一双有力的大手在轻轻安抚母亲、妻子、女儿、姐妹。

“蕤”是草木秋实向下,引申谦敬;“绥”也是向下,车扶手或者招魂都是安抚;“緌”与上二字同。符合段氏说的“同声必同部”。三者的原初含义都是“下”以“安抚”。安定、安抚,遂有妥当、妥帖,等等……

文字的演变有多种形态,但无论怎么变,它的原初本意都隐藏在里面,比如从“蕤”、“绥”、“緌”三个字,我们即可理解《亮剑》中的“晋绥军”,这支军队要安抚山西,使之平安,结果如何且不论,就“晋绥军”这个名称是很理想的。再如我们写信,结尾写“顺颂时绥”,意思是顺致大安。今语里尚有古老语词的原初含义在,只是不明显了。音韵的演变也值得注意,比如“绥”音的上古音是[si?w?i],北京话说“你?了吧”就说:“你尿了吧”,这里的“尿”读[si?w?i]类似(sui1)音,读音和“绥”的上古音完全相同。

掌握字之本义、引申义、假借义,才算真的认识了一个字。如此不仅对读古书有帮助,对写作也有帮助。仅仅知道引申义,就无法达到语言的妥帖和文从字顺。

预览时标签不可点


转载请注明:http://www.suizhongzx.com/szxly/7624.html